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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问酒家何处有——看高安采茶戏《孙成打酒》

  • 发布时间:2020-06-22 06:46:39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在小镇之上,客人问哪儿有酒店,则一个小牧童遥遥的指到杏花村,两句之中,并不着意去描绘,但只要读到这句诗,则一种浓浓的乡野气息便迎面扑来。其实在地方戏曲中,正也十分充溢着这么种浓浓的乡野之气,地方戏曲生于民间,长于民间,对于乡野气息的表达有着其它艺术形式所难以达到的妥帖。


采茶戏是流传于江西等地的地方小戏的总称,主要发源于赣南信丰、安远一带,由民间采茶歌和采茶灯演唱发展而来,继而成为一种有人物和故事情节的民间小戏。赣南采茶戏形成以后,即分几路向外发展,与当地方言和曲调融合,形成了具有诸多流派,欢快自然,诙谐风趣,载歌载舞,具有浓郁乡土气息的江西采茶戏。


戏曲的形成正是如此,是由民间的劳动人民与地方艺人共同努力,而自然而然的形成的,它是民间的通俗文化,而并不是高雅的文化。至于我们所熟知的京剧,昆曲,则是民间戏曲传入城市,传入文人阶层而市民化,雅致化的结果。到今天,为了适应现代社会的发展,戏曲又进行了更深层次的改革,许多剧种,从市民化的京剧到乡野的黄梅戏都开始小资化,戏剧化了,越来越戏曲本有的作为民间文化载体的功能。虽说这是适应时代的发展的进步需求,但我们本有的具有浓浓的乡村,农民气息的传统戏曲中所表达的淳朴、自然、清新、活泼的乡土气息也是很值得人们向往的,也是优秀的传统文化,是需要保存下来的。


高安采茶戏是江西采茶戏的一个重要分支,语言通俗质朴、唱腔淳婉清越、表演风格亦庄亦谐的艺术特色,成为在全国颇有影响的江西四大地方剧种之一,在赣中、赣西等地多个县市有重要影响。


高安市位于南昌市以西,现归宜春地区管辖,又名瑞州。古称“江右上县”的高安,有着深厚的文化积淀,而高安采茶戏则是这块古老土地上勤劳智慧的人民孕育出的一坛老酒,喷发着醉人的醇香。高安的农民或在蚕桑耕种之中,或在收获喜庆之际,有感而发,信口引吭,一人呼,众者和,管弦助兴,铙钹取闹,傩面雉首,相聚而乐,于是,一个古老的剧种便在农民们不经意的嬉闹中诞生了。


《孙成打酒》一剧是高安采茶戏的代表剧目,据说在辛亥革命后就已流行于赣西北各地,旧时演出无定本。1956年,由高安地方剧团老艺人陈崇禾、饶镇初口述,黄凯整理改编。1979年,由宜春地区采茶剧团重新整理排演,,获创作一等奖、演出二等奖。根据网上论坛的情况看,高安本地人对《孙成打酒》有着十分深厚的感情,很多人都是从小就在看此剧,并且津津乐道,是地方淳厚的乡土文化的深厚体现。后由江西电视台改编成三集戏曲电视剧,于1993年获得第十四届全国优秀电视剧飞天奖二等奖,现主要赏析戏曲电视剧版的《孙成打酒》。


《孙成打酒》一剧说的是聪明活泼的孙成从小失了父母,后在土地庙中为皮匠邹三吉收留并成为学徒,邹三吉鳏居无子,两人遂相依为命。邹三吉嗜酒,常命孙成上王家酒店处买酒,久而久之,王家酒店寡居的老板娘的独女王桂英爱上了活泼伶俐的孙成,起初要孙成认她作姐姐,两人于土地庙结拜,并从此桂英经常不收孙成的酒钱,孙成也因此攒下了些私房钱。后来有一次孙成独自在店中数私房钱被邹三吉发现,邹于是追问钱的来历,并怀疑孙成在外偷盗,孙成竭力争辩,说是桂英并没有收他的钱,邹不信,于是不与孙成钱要孙成去打壶酒来。孙成提着酒壶到王家酒店去,却正好遇上了桂英娘,桂英娘恼他轻浮,于是打了壶冷水与他。邹一喝上孙成打回的冷水,心中恨极孙成的不诚实,于是赶孙成出门。孙成无奈来到土地庙前,正好碰上王桂英在土地面前诉说心事,两人遂私订终生。这时邹三吉到王家酒店喝酒,因为孙成之事与桂英娘发生口角,邹也深自悔恨把孙成赶出门,回到家时,发现聪明善良的孙成已经回在家并且弄好饭,爷俩相拥而泣。于是孙成与桂英当晚分别与师父和娘言明亲事,次日师父带孙成上王家提亲,正要说成时,桂英娘却认为郎入赘方遂心愿,邹师傅认为女嫁男方天经地义,二老互不相让,孙成与桂英一个难舍师,一个难离娘,土地庙前没有主张。邹三吉独饮闷酒,思前想后,觉悟得“处事宜多想他人”决定割爱“嫁”徒;桂英娘也思来想去,认为“苦命人应怜苦命人”也决定忍痛嫁女。最后,还是孙成、桂英在土地公公、土地婆婆的“指点”下想出个两全之策,便是让鳏居的师父和寡居的娘结合在一起,最终皮鞋店与酒店合并,皆大欢喜。


这么一个十分简单,通俗的一个故事,却集中的体现了江西一带淳朴,自然,朴素的农村风光和农民生活情境,就好像村酿的水酒,愈久愈醇,愈远愈香。


一、体现了淳厚的农民生活情境。全剧描写的都是江西小镇上的最普通的生活情境,大家各安其职,各居其业。全剧情节的发展也十分合乎村民的心理,王桂英对孙成的爱慕与大胆的追求,二人自然的相爱,没有半分的门楣观念与势利追求,以及最后皆大欢喜的结局,都是十分的淳朴自然,寄托了南方农村农民的良好生活愿望。


二、体现了人们淳朴善良的人性。孔子说仁,“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可是几千年来,一直到现在,人们之间互相倾轧,尔虞我诈,到处都是机关与阴谋。可是在《孙成打酒》中,每个人的性格都是十分善良的,每个人都把对方往好的方面想。邹师傅害怕孙成做出不好的事情;还有最后邹三吉认为的“处事宜多想他人”与桂英娘认为的“苦命人应怜苦命人”都是淳朴善良的人性的很好的体现。全剧没有半点的阴谋与人性的丑陋面,但全剧的情节在人们的善良的心的导引下依然是有张有驰,扣人心弦。


三、全面体现了江西农村的地方风貌。全剧的拍摄在江西的古村镇之中,江西古村镇的构布,房屋样式,以及室内布置,都强烈的体现了乡土特色。而在江西,到现在保存下来的古村落已经不多了。拍摄的背景也是在江西特有的山水风光之中,清丽的景色,是南方丘陵景观的典型代表。另外,地方方言的对白,更是增添了地方特色。江西方言主要流行赣方言,但因历史上多次北方汉人南迁多从江西为中转,加之地理上与江淮方言、湘方言、客家方言区接壤,就使江西省边缘地区深受其它方言影响,也导致赣方言自身带有其它多种方言的因素。在《孙成打酒》剧中,也很好的体现了赣方言的醇厚的韵味。


总之,《孙成打酒》一剧淳厚,自然,朴素的民风与善良的人性以及浓郁的地方乡土特色是最令我欣赏的,在现在物欲横流与小资横流的时代能保持着这么一份纯真与美丽,守着这么一轮清丽的明月,不禁令人想起陶渊明的桃花源,想起沈从文的《边城》,想起汪曾祺的《受戒》,她们都是中国文艺中的最清新最皎洁的一轮明月。


看着《孙成打酒》,似乎又听到了那一声声的卖酒声,那一阵阵浓浓的酒乡,又看到了那一份真切的农村景象: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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