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你认识吧？”
“认识，常来这吃饭。”
“哦，他伤了人，我们来做个笔录。”
警察来老黄的饭店，问了几个问题就走了。
照片里的那个人，老黄认识。
是个退伍军人，住在饭店附近的小区，偶尔过来喝几盅，言语不多。
上一次那个人来的时间，和警察说的时间是吻合的。
那天一大早，人都忙着上班，隔壁早点摊红红火火。
老黄觉少，早早开店，原以为不会有人，但退伍军人却早早推门进屋。
满眼血丝，略凌乱的头发，显然是一夜未合眼。
军人点了一份羊肉汤，刻意多要了两份辣子，就着馍，啼哩吐噜吃得满头大汗。
后来的事情是食客你一言我一语，拼凑出来的。
军人妻子难产死的，膝下只有一子，又当爹又当妈，为了这个儿子多年不娶。
儿子大学的时候和军人出柜，说自己喜欢男人，那个人便一生气将儿子扫地出门，自此儿子半年没回过家。
直到有一次，儿子哭着跑回家，眼窝淤青，嘴角渗血，身上伤痕密布。
儿子说男朋友是个虐待狂，将其捆起来打。
军人带着儿子去对方家里，对方倒是一脸冷静，说手里有儿子的，报警想都别想。
到时候把发到网上，说都别想好过。
军人一夜没睡，儿子哭着劝他，还是忍下算了。
军人原来在部队，驻守边关，抓到一些野狗关在笼子里，晚上准备杀掉。
笼里野狗自知将死，并不哀嚎，只是眼巴巴看着来往人，眼睛一包泪。儿子劝他忍下的眼中，就是那种眼神。
第二天，军人早早出门，路过一家饭店，喝了碗羊肉汤，去到儿子男朋友家，敲了敲门。
儿子男朋友刚醒，军人闪进屋，一脚踹实对方裤裆，撂倒。扑上去，直奔心肺，玩命狠揍。
问清楚照片放的地方，电脑U盘直接丢进鱼缸。将对方拎起，又来了一轮。
对方两根肋骨断开，内脏劈裂，爆碎。军人的身子直抖，这些年喝酒掏空了身子，幸亏有当兵的底子。
军人打完了人，留下儿子名下的存折，洗完澡换了身衣服，便去自首了。判得不重，四年。
老黄怀想着，军人坐在那里喝着羊肉汤的样子。
囫囫囵囵喝下，憋憋屈屈散出。
那股子愤懑，如同多年死寂的火山，寻得了地表最脆弱的地方，喷薄而出。
军人扔下钱，走出饭馆的时候，老黄说他似乎如释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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